青山郡中有余府。
余府历代为国从军,这一代家主更是战勋赫赫,功封侯爵,深受皇帝信重,在都城办事,掌握大权。
余府,
中年管事提笔,正要在名册上一个名字画圈,这一圈定,就是有了参加余府一年一次子弟大考的机会,但不禁抬头看眼前少年:“余天?”
“是我。”
少年从容平静。
中年管事顿时撂了笔,冷笑道:“侯府的规矩,十二岁起考,三次不过,就剥夺资格,终身不得参考。你十五了。”
“我是没考,不是没过。”
余天正色说道。
“呵!好大口气,一个肉身一重天的坎都迈不过去的私生子,浪费侯府粮食的废物,居然也有胆来参考?”
中年管事大笑起来。
“你说什么?!”
余天顿时气血上涌,双拳紧攥。
没错,他是侯爷酒后宠幸婢女所生,事后侯爷就去都城办事,数年后回来知道有了一个私生子,在府中和下人一起生活,但也没有任何表示。
府上顿时知道,这就是个下人,不是什么侯门少爷。
中年管事见他一脸怒容,不但没收敛,反而翘起嘴角,鄙色尽露。
余天却出奇的平静下来。
“能不能通过,不是你说了算。还有,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,我是肉身炼体第一重天?”
只要通过考核,一切都好说。
否则,跟这种小角色争锋,并没有意义。
“你?”中年管事一愣,眼中迸射`精芒,突然露出匪夷所思之色,“第三重天?这怎么可能?你不是明明……”
“明明被你们下了药,害了根基,为什么还能修炼?”余天沉声说道,“少说废话,给我登记,我要参加考核!这可是侯府的大事,你一个小小管事,如果敢搞鬼,就是破坏侯爷的规矩,你背后的人也保不住你!“
中年管事眼中寒光大盛。
余天居然知道了?
不能留了!
“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侯府少爷?不过是个下人,竟敢以下犯上,我们侯府行的是军法,你的罪过,应该五马分尸!”
他猛一步向前,翻手兜头抓向余天,如同雄鹰搏杀兔子,一把抓到余天肩头。
“这条老狗,已经是炼体四重天高手,修炼到了罡气暗劲的地步!”这一抓来,余天感到全身都似被绑住,难以动弹,就知道对方的底细。
这管事就是当年谋害母亲的罪人之一,余天心中积恨已久,恨不得啖其血肉,如今实力够了,终于不用隐忍!
子弟大考只是第一步,侯府只看重实力,有实力才有话语权,才能在众人面前为母亲沉冤昭雪!
他一面运力,一面厉喝道:“你这老狗,居然真敢破坏家规,子弟大考都敢搞鬼!你该死!”
“呸!侯府奴仆成千上万,死一两个算个屁!”
与此同时,余天肩膀突然一塌!
翻手向上,五指笔直,似刀锋般锐利,狠狠戳击,直击中年管事抓他的手腕。
“嗯?”
中年管事吃了一惊。
余天这一下,连挣脱带反击,凌厉干脆,实在难得。
“果然不能留你了!”
砰!
余天感到,自己指尖如刀尖,像是戳在了一块铁板上,对方的手腕异乎寻常的坚硬,“罡气炼成了气罩,密布体表,是铁布衫、金刚罩!”
空气里连续撕爆炸响,中年管事手如利爪,翻转再抓,锁向余天喉咙,这一下得手,就要把喉头抓爆,死的不能再死。
突然一道凌厉的影子,紫色绚丽,破空而来,是一条长鞭,夭矫凶横,抢先一步抽到中年管事,缠住他的脖子,狠狠甩了出去,轰然落地时脑袋都抽爆了!
这一鞭,太凶了!
“狗仗人势的东西,你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,侯府奴仆万千,死你一个,不值一提。”这是个清冷声音,仿佛雪山冰瀑滑落,脆而凛然。
余天看见这个白裙女子,一只手抓着紫色鞭子,另一只手负在身后,目光如天上鹰隼,逡巡人间,那些围观的人群被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“回去告诉你们主子,我们余家的今日,靠得是性命搏杀,血染沙场,而不是蝇营狗苟,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!”
周围的余家仆役,乃至余家子弟,都惊呆了。
聆听着她训话。
“武道修炼,讲究意与气合,意不正则气不顺,一身修为都要止步,难言什么大成就!以后凡我余家子弟,有心术不正者,斩!结党营私者,斩!
似这种狗奴仆,以下犯上,更是罪不容赦,不仅要当场格杀,还要罪及满门,凡与他有干联的,一概诛杀!”
她的声音清冷,不算响亮。
却震动空气,把滔天杀意弥漫开来,使人耳膜刺痛,直达脑补,永生都忘不了她这一番宣告。
余天快步上前,震撼之余惊喜道:“青遥姐,你这才出去多久,竟然已经到达‘炼精化气‘的阶段,吼声屠牛,吐气如剑,真气已经炼到了脏腑!”
武道第一步,肉身炼体,一共有九重。
这第五重,就是炼精化气,到了这一步,和前四重有天壤之别,号称先天。
到了这一步,的确是十个刚才的中年管事一起上,也不是她敌手,要被一一打杀。
余青遥笑了笑。
似霜雪初融。
“帮我牵马。”
“好!”
余府石道上,
白裙女子在先,
一个少年牵着白马,紧跟在后。
他们不时地笑。
这一幕如风般迅速传遍余家。
余青遥回来了。
当场击杀一名管事,因为此人刁难余天。
余天是谁?
就是那个侯爷都不认的私生子,不能修炼武道的废物。
……
“青遥姐,你这次回来,可能常住?”
余天问道。
“当然不可能,我也只是路过,就顺便回来看看你。”余青遥神情凝重,目视北方。
余天心思剔透,问道:“北方又有战事?”
“不说这个,我就是担心你在府中不安全,给你带了一样东西。”
余青遥从白马身上取下行囊,从中取出一件软甲,似皮葛制成,功脚细腻,一看就不是凡品。
“这是一种金玄软甲,本来是晁阳国秘传,二十年前被我大乾灭国,这件被收进大乾皇宫,皇帝赏给了侯爷,侯爷又给了我。
现在,我把它给你。”
余天心神狂震,准备接的手又收回:“这怎么行?你领军在外,辅佐侯爷搏杀疆场,更需要它。这种宝物给到我手中,等于明珠蒙尘,实在浪费。”
余青遥却有一副沙场上的雷厉风行,语气不容拒绝:“这种东西,对我而言,已经没什么左右。倒是你穿上了它,就能揣摩其中劲力搬运的玄妙,对你领悟罡气暗劲有帮助。
行了,我还有事。你带上它,去参加考核吧。“
余青遥将软甲放在他手里,转身牵马,洒脱而去。
这是个风一样的女子。